不了的难处,自己要帮吗?
“她帮不了。”郑凯里说,不假思索。
这等于为张伟解了围,张伟暗地里松口气。
两人一时沉默,谁都不说话。
“你为什么要来这儿,离开妈妈和家,你还有女朋友,完全断绝了联系,在这儿人不人贵不贵地窝着,为什么?”张伟问。
“我不想打扰她们的生活,我这人活着一无是处,让妈妈担心,也让小芬失望,如果没有我,她们会好得多,我想现在就是这样。”郑凯里平静地说。
张伟有空打量整个屋子里的情形,大约十五六平方,床和衣柜就占了将近一半位置,靠墙的桌上摆满零零碎碎的东西,吃完没收拾的便当盒,空饮料瓶,行李箱立在床尾,地上好久没打扫,脏衣服和垃圾狼藉地一起,整个房间和垃圾堆相去不远。
“我想你在长安的家比这好得多,为什么好好的在家不要,要来这里,过这样的生活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张伟问。
实际上,为邝阿姨算出郑凯里还活着,他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任务,甚至邝阿姨也没一定要求找到郑凯里,说出为什么他离家出走的原因,这纯粹是他自己给自己加的戏,看戏的是傻子,他此时就是这样的傻子。
“你是谁,我为什么要对你说?”郑凯里毫不领情,想起酒瓶子下压着的纸条,扯过来揉做一团。
“因为我想知道。”张伟说,瞪着孱弱颓废的男子,有些严厉,有些咬牙切齿。
郑凯里垂下头,避开张伟的目光,声音低沉,“我欠了债,高利贷,很多很多。”
“你妈妈说,举全家之力已经给你还完了,你答应再也不赌博,不借高利贷,好好地上班,底薪加提成有三四千。”张伟说。
郑凯里鼻子里哼了一下,“哪儿还得完啊,这高利贷根本就不是贷,是扼住人脖子的毒蛇,只有人死了,才算完,人要是不死,连我妈名下的房子都得生生地折进去,她现在还好吧,总算我把她的财产给保全下来。”
张伟有些心惊,这样的情况不是没听过,但还以为是少数特例,这就碰上了,自己能帮他么?
“你妈妈说,你现在有稳定的工作,也是在骗她吗?”他问。
“这倒没有,有份工作,是挺稳定的,按时发薪,但我没给她说,这份工作就是给锦华公司讨债,去收别人的数,通过这样,他们答应不去上我家蹲着了,换我变那样的人去别人家蹲着。”郑凯里声音颤抖地说。
张伟明白过来,但还是不解,觉得还差点儿什么,“你觉得这样还是摆脱不了,所以想方设法玩失踪,用别人的身份生活?”
郑凯里舔着嘴唇,局促不安,眼睛闭上又睁开,“发生了一件事,让我没法再干下去。”
“什么事?”张伟问。
郑凯里又沉默了许久,额头出汗,用手擦干,倒酒瓶里最后一点进杯子,一口喝完。
“我和另外三个人去一个女的家里收债,挺年轻的,她借了两万,利滚利滚到了二十多万,还不上了,她丈夫说要和她离婚,让她滚出去,那女的受刺激,抱着两岁的孩子,头也不回地跳楼了,就在我面前。”
说到这,郑凯里双手捂脸,抑制不住地呜咽出声来。
张伟也一下子泪眼朦胧,心中悲怆涌上来。
郑凯里说的事,他不是没在社会新闻里听到过,像大多数人那样,听过就过了,心头不起什么涟漪,但郑凯里讲的,却有极为迫近的现场感,让他仿佛也在现场看见,于此负有责任,这就不能不难过。
“我这样的人,”郑凯里好不容易收住哭声,仍止不住悲戚,哭哭泣泣地接着说,“活着有什么用啊,成了杀人的帮凶,那女的就算有错,孩子有什么错?但能怪那女的吗,她只不过借了两万块钱,能怪她丈夫吗,她丈夫又不是她妈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