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是如何走出谨身殿的。
长安城的阳光明媚耀眼,落在他眼中却只剩一片惨白。耳边回荡着路朝歌那句“把那些敢伸爪子的,全都剁了”,像是一把钝刀,在他心上来回切割。他明白,大明给的所谓“机会”,是一条通往地狱的“生路”。
回到礼部酒楼那间精致的客房,温古都屏退了随从,独自坐在窗前,望着庭院中枯寂的枝桠。李朝宗温和的笑容,路朝歌戏谑的眼神,在他脑中交替浮现。
“赊销劲弩……战马抵扣……”他喃喃自语,嘴角泛起一丝苦涩。这哪里是援助,分明是判了头曼部慢性死刑!接受,部落将在无休止的战争中流尽鲜血,最后被大明用债务和资源控制,名存实亡;不接受,立刻就会被虎视眈眈的五部联军撕成碎片。
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点点淹没了他。但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,一丝微弱的光亮突然闪现——路朝歌最后那句话,真的只是怂恿头曼部去拼命吗?
“想当草原霸主,就得有霸主的狠劲……”
霸主的狠劲?对谁狠?对那五部?可头曼部如今已是疲敝之师,再狠又能如何?除非……除非能借来一股绝对强大的外力!
一个大胆到让他自己都战栗的念头骤然升起:李朝宗和路朝歌,从始至终,目标就不仅仅是让草原内耗!他们真正想要的,远比那点军火利润和战马要多得多!他们是在等,等头曼部自己撑不住,等头曼部心甘情愿地献上他们真正渴望的东西!
他们不出兵,不是不能,而是不愿“名不正言不顺”地出兵!他们在等一个“合理”的借口,一个能让大明“被迫”卷入,甚至能从中攫取最大利益的契机!
这个契机,必须由头曼部来创造,由他温古都,来亲手奉上!
想通此节,温古都猛地站起身,在房间里急促地踱步。汗水浸湿了他的内衫,心脏狂跳不止。这是一场赌博,一场押上整个部落未来和尊严的豪赌!赌赢了,头曼部或许能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,甚至……借助大明的力量真正崛起;赌输了,万劫不复!
他回想起离开部落时,单于霍尔那瑟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紧握的双拳。“温古都,部落的命运就在你肩上了!只要……只要部落能活下去,什么代价……都可以谈!”
单于说“什么代价”时,那瞬间的犹豫和痛苦,此刻无比清晰地刺痛着温古都。
什么代价?还有什么代价,比称臣纳贡、割让土地更沉重?
是了,土地!路朝歌喜欢土地,整个大明都喜欢土地!这是中原王朝刻在骨子里的渴望!如果……如果能用一片暂时无法掌控、甚至即将被敌人侵占的土地,来换取大明真正的、强有力的介入……
温古都停下脚步,眼神逐渐变得坚定,甚至带上一丝狠厉。既然横竖都是死,不如搏一把!他要给大明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,一个足以让李朝宗和路朝歌心动,让他们觉得“有利可图”到必须下场的价码!
而此时皇宫谨身殿内,李朝宗和路朝歌两人送走了温古都后,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,现在该说的都说了,就看温古都能不能听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了。
“你说,你这话都说的这么赤裸裸了,他能听明白吧?”路朝歌吃着糕点,没精打采的说道。
“说不准啊!”李朝宗一脸为难的扶额:“你知道的,草原人总是这个脑子,一直都不怎么好。”
“要不然我去一趟礼部酒楼,把话直接给他挑明了?”路朝歌将糕点扔回盘内:“我实在是担心这货想不明白,到时候咱哥俩白高兴了。”
“不至于不至于。”李朝宗想了想:“温古都好歹是霍尔那瑟的左膀右臂,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,怎么也不可能是个没脑子的货吧!就像是外界评价你一样的,都觉得你只是个莽夫,其实了解